打完胡塞第 3 天,一个引人瞩目的举动发生了。美国将一颗红外预警卫星向西移动了 15 度。这一行动背后或许蕴含着复杂的战略考量。红外预警卫星在国家安全领域扮演着重要角色,其移动可能意味着对特定区域或潜在威胁的重新评估与关注。这一举措或许反映出美国在地区局势中的动态调整,也可能引发国际社会对于其军事行动和战略意图的进一步猜测与关注。它如同夜空中的一颗闪烁之星,在国际舞台上留下了一道独特的痕迹,引发着各方的深思与解读。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流纹岩】
SBIRS系统,即天基红外系统,其首次战术机动标志着美军在导弹预警和防御领域迈出了重要一步。在中东这个地缘政治复杂、冲突频发的地区,SBIRS系统的部署无疑将为美军提供更加全面、实时的情报支持。
3月18日,在特朗普宣布打击胡塞武装后3天,定点在东经68度的“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SBIRS GEO-1)卫星开始提高轨道向西漂移,3月31日卫星回到地球静止轨道高度,并于4月3日重新定点于东经51.8度上空。
这个位置位于非洲之角以东和波斯湾上空。在这里,SBIRS卫星可以用一个以近正对的角度对准中东区域。这次轨道机动很可能是为了配合打击胡塞武装行动而进行的卫星相位调整,甚至是SBIRS系统首次支持作战行动而进行轨道调整。
目前美国拥有三颗“国防支援计划”(DSP)卫星和六颗“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SBIRS)卫星,一颗“宽视场红外试验台”(WFOV-T)卫星以及4颗安装有“天基红外系统-大椭圆轨道”红外传感器的国家侦察办公室8200信号情报卫星。
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SBIRS)卫星 美国太空军网站
其中“国防支援计划”卫星采用圆锥视场扫描,但其已经服役超过20年,性能已经极度退化。前四颗“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卫星于2011-2017年发射,具有全圆盘的宽视场扫描红外传感器,还同时具有对约1000千米×1000千米范围内目标进行窄视场凝视的红外传感器。后者设计上主要用于以高刷新率观测一些热点地域,该窄视场凝视传感器星下点分辨率略优于1千米,可用于探测战术弹道导弹。
2020年后发射的第5和第6颗“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卫星则采用更新的LM-2100平台,其宽视场载荷具备全圆盘凝视能力,而窄视场载荷可能进一步提高了性能和灵敏度。此外,这两颗卫星还携带了全新的紫外临边探测载荷,对大气内滑行的高超音速武器具有较好的理论观测能力。
根据其部署位置和临边探测原理,更靠近中东的“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5星的临边探测载荷并不能临边探测到中东上空的导弹飞行轨迹,倒是06星上的临边探测载荷可以看到一部分伊朗上空的导弹发射。
在也门特别军事行动之前,美国主要依靠定点在东经21度上空的“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5星和东经68度上空的01星对中东地区进行覆盖,前者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上空,后者位于印度洋上空,经度与卡拉奇接近。
此次机动虽然让“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卫星直接面对中东大区,但这颗卫星并不位于胡塞武装实控区也就是也门西部上空(如也门首都萨那位于东经44度附近),而是位于更东方一点的东经51.8度,这个经度上和胡塞武装控制区差了接近10度,倒是更接近伊朗首都德黑兰。
美军有使用红外预警卫星数据测定战术弹道导弹发射点的实战案例。海湾战争时期,联军就在尝试使用7500信号情报卫星,配合“国防支援计划”卫星探测到的红外数据,确定萨达姆政权手里的R-17战术弹道导弹、“侯赛因”战术弹道导弹的发射点位,并且将卫星计算出的发射点传输给联军战术飞机,使其前往发射点猎杀发射车。
“飞毛腿”导弹使用的8K14液体燃料弹道导弹
但由于“国防支援计划”卫星上的2.7微米波段近红外探测器无法穿透大气,所以卫星往往需要等战术弹道导弹上升至10公里以上才能探测到,此时导弹动力段已经过了一半。等德国卡帕恩的欧洲地面站完成数据处理后,将数据发送给联军战术飞机,战术飞机再赶往发射点时,伊拉克的导弹发射车常常已经“人去楼空”。此外,萨达姆政权还使用红外诱饵欺骗“国防支援计划”卫星,并且一度取得了效果。
因此,在冷战结束后,为确保全球战略的美军能够更好地探测战术弹道导弹,“天基红外系统”卫星加强了对战术弹道导弹探测的能力,在采用使用温度更低,灵敏度更高的2.7微米和4.3微米双波段、带制冷的HgCdTe TDI CCD传感器的同时,“天基红外系统”还引入了3.23微米的“红外直达地面”探测器。后者能够从战术弹道导弹点火起飞后就立刻发现目标,并且由其窄视场凝视传感器持续精确跟踪战术弹道导弹。
随后卫星会根据数据自行计算关机点向量,生成落点报告和打击预报,并且使用卫星的S波段广播载荷,将导弹来袭报告广播至战区内的“联合战术地面站”(JTaGS)终端,再由联合战术地面站将来袭报告发送给落点范围内的美军部队。此外,由于红外直达地面和星上处理的应用,“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能够更快、更精确地探测到战术弹道导弹的发射点。
2020年1月,在伊朗为报复刺杀苏莱曼尼而向位于伊拉克的艾因阿萨德基地发射Fataeh 110和Shahab 3战术弹道导弹的时候,“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及时发现了战术弹道导弹的发射并且发布了战区广播。位于卡塔尔乌代德空军基地的“联合战术地面站”收集了卫星的广播数据并且生成了来袭预警,向艾因阿萨德基地的美军发出了警报。
SBIRS-NFOV对也门/红海地域覆盖的模拟,窄视场凝视传感器指向也门首都萨那
SBIRS-NFOV对伊朗地域覆盖的模拟,窄视场凝视传感器指向伊斯法罕
我们都知道,胡塞武装从去年开始,就频繁针对美军在红海的舰队发动战术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无人机袭击,甚至隔壁太平洋上宙斯盾基线10系统还在测试同时拦截2枚弹道导弹+2枚巡航导弹的时候,红海上的采用基线5/基线7系统的宙斯盾军舰已经在同时拦截4枚弹道导弹+3枚巡航导弹或更多的目标。
美军针对胡塞武装的空袭开始后,两方的回击进一步加剧,胡塞武装于今年3月至4月多次发射“巴勒斯坦2”型中程弹道导弹打击以色列。虽然这些导弹大多被箭3、THAAD等系统拦截,且目前这种弹药并未用于打击如设置在卡塔尔的乌代德空军基地等中东美军基地,但很显然,胡塞武装的战术弹道导弹发射设施必然成为美军打击的重点之一。
将“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移动到此处,能够为美军提供优于1千米的定位精度的战术弹道导弹定位和1分钟以内的战术警报下传速度,有助于帮助美军探测胡塞发射巡航导弹和弹道导弹。
“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窄视场跟踪传感器对也门萨那和伊朗伊斯法罕的覆盖
但胡塞武装目前并没有发动大规模远程弹道导弹打击的能力,只能零星发射几枚“巴勒斯坦2”导弹,换言之,对付一个胡塞武装并不需要移动一颗先进红外预警卫星。(即使这是一颗14年前就发射升空的红外预警卫星,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系统之一。)
更何况,从2011年第一颗卫星发射升空到2022年最后一颗卫星发射,除了轨位调整、覆盖面优化、用新卫星替代老卫星之外,整个“天基红外系统”从未有过任何为服务作战而调整部署的动作。这次,美国太空军却史无前例地将这颗卫星向西移动了15度,却没有定点在这个组织的头顶。我们很难认为这颗卫星的移动只是为了对付一个胡塞武装。
胡塞武装拥有的弹道导弹不足以进行大规模打击,那么中东地区还有哪个国家的弹道导弹足以威胁驻中东美军呢?好难猜啊。
众所周知,伊朗已经形成了短程和中程战术弹道导弹完整的生产产业链,具备大规模生产和发射的能力。2024年10月1日,为报复真主党总书记哈桑·纳斯鲁拉被以色列杀害,伊朗从境内的几个导弹基地连续发射了超过100枚战术弹道导弹,包括Fataeh-2新型“高超音速导弹”等。
伊朗导弹打击以色列
其中,一部分导弹从伊斯法罕附近的谢卡尔空军基地发射,而非常巧合的一件事在于,伊斯法罕这个城市的经度是东经51.7度。换句话说“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就是挪到了这个城市的头顶,挪到了一处能够发射中程导弹的导弹基地头顶,且其窄视场凝视载荷允许以此为中心覆盖几乎整个伊朗西部的各大导弹基地。
实际上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伊朗一直是美国十分关注的敌对国家之一,其多个红外预警卫星系统也多以伊朗和朝鲜为目标设计,如2009-2013年研制的“精密跟踪空间系统”(PTSS),就以探测朝鲜和伊朗的战术弹道导弹为目标而设计。
“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足以提供优于1公里级别的发射点区分能力,如果美国真的下手打击伊朗且伊朗随后发动大规模反击的话,这套系统能够及时探测大量战术弹道导弹发射事件,并在迅速完成星上处理后,将发射报告和来袭报告通过S波段广播载荷,发送至位于卡塔尔乌代德空军基地的“联合战术地面站”,随后发送给整个可能受到打击的地区。
由于卡塔尔乌代德空军基地部署有一部属于美国太空军的重要资产——“反通信系统”(CCS)电子战设备,如果伊朗真的向这套系统发动打击的话,提高预报精度显然是很重要的。这可能才是“天基红外系统-静止轨道”01星调整覆盖的原因。
虽然美军目前还没有对伊朗发动打击,但无论是部署在迪戈加西亚的7架B-2战略轰炸机,还是首次移动的太空军资产,似乎都表明了美军在这个地区想打击和预防的并非只有胡塞这个“抵抗之弧”刺头,而有可能采取更大规模的行动。
此次在迭戈加西亚大量部署B-2是美国少有的战略部署调动
但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特朗普打不打算真打,打算什么时候打,打算怎么打。考虑到美国太空军目前主要的职能还是情报支援,一颗红外预警卫星的移动可能足以说明一些动向,但难以据此确定战略决策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