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曾以创新先驱形象示人，然而如今却呈现出明显的右转轨迹。仅 5.4 万条推文便揭示出这一变化，他在一些言论和行动上逐渐偏离原本的开放与进取。从对某些政治议题的态度转变，到与保守势力的互动增多，都仿佛在暗示他的立场偏移。这一右转或许源于各种复杂因素的交织，如商业竞争压力、政治环境影响等。但不可否认的是，曾经那个勇于突破的马斯克似乎在逐渐被另一种倾向所掩盖，其后续走向令人关注与深思。

作者 | Terry

中国有两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讲的都是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社交圈子，看其与哪些人交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格与价值观。这一古训在最近《华盛顿邮报》的一篇报道中得到了验证。

本周一，《邮报》发布了一篇引人入胜的交互式报道，用详实的数据和可视化图表展示了记者们对过去五年多，世界首富马斯克在X平台及其前身推特上的5.4万条推文的分析结果，得出以下三个重要结论：

马斯克在收购推特后，其在平台上进行互动的主要用户群从科技与商业人士转变为政治人物与右翼网红；

马斯克本人的价值观随着与更多右翼人士的互动变得更加右倾；

马斯克向白宫提出的一些政策建议，正来自于X平台上的一些未经证实的虚假信息。

可视化马斯克的社交变迁

这篇报道的上半部分，核心就是用下面这张交互式的信息图，反映马斯克在X平台上发文和互动习惯的变化。不同颜色的圆形代表与马斯克互动的不同类型的用户，圆形大小反映粉丝数量，距离圆环中心（马斯克）的距离则表示互动频率。

例如马斯克左侧最大的绿色圆形，就代表了总统川普。拥有一亿粉丝，并与马斯克互动400余次。

而马斯克左上方的橙色圆形，则代表他拥有的企业SpaceX，拥有3900万粉丝，互动908次。

看懂了这幅图，就可以往下看不同时期，马斯克在X平台上与人互动的行为发生了哪些变化。

在2022年收购推特之前，马斯克在该平台上主要与科技或商业账号，以及他自己的企业如SpaceX进行互动。

他互动频率最高的政府机构是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这与其航天业务高度相关，政治或意识形态话题鲜有涉及。

从2022年10月收购推特至今，马斯克在该平台上的行为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平均每天回复、转发、引用超过100次，互动的人群也扩展到更多的领域。

与收购推特以前相比，马斯克与政治人物或政府账号的互动量从之前的4%增加到了11%。与右翼或保守派账户的关系更是成倍增加。他平均每天与其中一个账户互动约六次，而在购买推特之前，他与这些账户的互动大约是每月两次。

马斯克与右翼账户的互动频率成倍增加

X平台上的虚假信息是马斯克转向右翼的重要原因

《邮报》指出，马斯克的右倾与其频繁接触右翼人士密切相关。2020 年和 2021 年，马斯克的帖子几乎没有涉及“边境”、“犯罪”或“移民”等字眼。相反，在他为数不多的相关帖子中，有一篇批评了川普在 2020 年 6 月暂停发放外国工作签证的做法。

马斯克在2020年6月发的推文，批评美国政府的签证政策

但在 2022 年夏天，情况发生了变化。马斯克开始与福克斯新闻记者比尔·梅鲁金(Bill Melugin)互动，讨论德克萨斯州Eagle Pass的边境问题。这座小城靠近格兰德河(Rio Grande)，是德克萨斯州州长格雷格·阿博特(Greg Abbott)镇压非法越境活动的中心。

在与梅鲁金的首次互动中，马斯克表达了对媒体忽视这一问题的惊讶：

梅鲁金：今天上午，这两大队共 200 多人非法越境进入了德克萨斯州的Eagle Pass，同样主要是单身成年人。Eagle Pass是边境巡逻队德尔里奥分区的一部分，自 10 月份以来，该分区已有约 40 万非法越境者。比新奥尔良的人口还多。

马斯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个边境口岸涌入了40万人？

梅鲁金：没错，自 2022 年财年开始以来（指2021年10月1日），仅德尔里奥分区就有 40 万人，这还不包括逃逸者。

马斯克：奇怪的是，媒体对此却很少关注。

马斯克与梅鲁金的部分对话

马斯克与梅鲁金的数十次互动后，于2023年底亲赴Eagle Pass并在X上直播。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马斯克还开始关注 EndWokeness 和 Fentasyl 等匿名账户。他从这些账户上获取的内容往往宣扬毫无根据的说法，包括民主党人故意“引进”非法移民参加选举投票的阴谋论。

根据彭博社在大选前一个月发布的分析报告，移民和选民欺诈是马斯克在 2024 年最常发布和参与的话题。

彭博社对马斯克推文所涉主题的调查报道

《邮报》记者发现，一个名为Fentasyl的账号从2023年年中开始，与马斯克的互动超过了150次，而该账号长期发布着大量反移民信息。

在马斯克转推了他的一条推文后，他对得到马斯克的信任表达了喜悦，发帖说，“我很高兴自己用了 15 个月的时间，不停地发布有关非法移民的确凿数据和原创分析。”

从X谣言到政策影响

马斯克深陷X平台的信息生态，其政策建议也受到影响。这也进一步影响了川普政府的政策。

今年2月15日，一个名为ZeroHedge的右翼网红账户@了马斯克，抛出了一则毫无根据的谣言：诺克斯堡(Fort Knox)内的黄金可能丢失了，上次有人查看那里还是50年前的1974年。

诺克斯堡位于肯塔基州，是由美国财政部管理的金库，用于存放美国的大部分黄金储备以及属于联邦政府或由联邦政府保管的其他贵重物品。它目前存放着 1.473 亿盎司金条，约占联邦政府目前黄金储备的一半。

关于诺克斯堡存贮的黄金丢失的阴谋论从上世纪70年代就在小范围内传播，社交媒体发展后又扩大了其影响力。

马斯克此前并未参与过这一阴谋论，但自 2023 年夏天以来，他与 ZeroHedge 的互动超过了 100 次。有影响力的政策研究组织兰德公司曾警告说，ZeroHedge 经常重复俄罗斯政府的宣传口径，2020年，推特曾因该账号传播有关新冠病毒的错误信息，而予以短暂封禁。

马斯克最初似乎对这一说法持怀疑态度，他告诉ZeroHedge，那里每年都会被查计。而得到的回应却是怀疑的语气说，“最好是那样”。

但在两天内，马斯克的态度急剧转变，提出亲自直播现场检查。

马斯克的怀疑让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不得不在2月20日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专门就金库进行澄清，他说：“我们每年都会进行审计。任何参议员想要去那里，都可以通过我的办公室进行预约。”

财政部长贝森特在节目中回应来自马斯克的阴谋论

根据《邮报》梳理，马斯克转发的一些虚假信息不仅影响了像财政部、教育部等内阁部门，他所负责的政府效率部(DOGE)，也会由于X上的传言影响政策。

今年2月初，右翼用户Kyle Becker传播虚假信息，称Politico、美联社等媒体机构每年从政府领取数百万美元。

而马斯克对此的回应是“今后不再会如此，这显然是对纳税人资金的浪费。”

长期以来，联邦机构一直付费订阅《Politico Pro》等专业刊物，以便员工更好地开展工作。但在马斯克发帖 90 分钟后，白宫新闻秘书卡罗琳·利维特(Karoline Leavitt)宣布，政府机构的新闻订阅将被取消。

在帮助关闭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之前，马斯克也转发了阴谋论者麦克·本茨(Mike Benz)关于该机构的虚假信息，显示了X平台对其政策立场的影响。

马斯克转发的关于USAID虚假信息的推文

《华盛顿邮报》的分析揭露了一个发人深省的现象：作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马斯克在X平台的沉浸式互动使其观念和决策逐渐被谣言牵引。当未经证实的信息取代理性分析，驱动政策走向，社会的风险随之放大。这份报道敲响警钟：数字时代的回音室能悄然重塑最强大的头脑，唯有以事实为基，我们才能守护公共决策的稳健未来。